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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、給力二五回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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姻緣天定。

“上上簽呢。”江德茗隨著江德昭從廟宇裏鉆了出來,一路上牙都要笑了出來,“這是不是說姐姐今年就可以出嫁了。”

江德弘不以為意道:“哪有那麽快的,頂多是讓你知曉姐夫姓甚名誰而已。”

江德茗哼哼:“說不定外祖母早就有了人選,只是沒有與姐姐說而已。”

江德弘哈哈笑了兩聲:“外祖母選的人就一定好嗎?別忘了,外祖母膝下還有幾位姐姐也待字閨中,就算真的有姐夫人選,也肯定是等其他姐姐挑了之後,最後一個沒人要的才會給姐姐。江德茗,你也別太愚笨了。”

江德茗啊呀一聲,伸長了手臂就去抓江德弘,兩姐弟一前一後瞬間就跑開了。

廟裏到處都是來進香的人,江德昭從大雄寶殿出來,就看不見那兩人的影子了。

一路上,到處都是歡聲笑語,也有趁著年節出來相會的少年少女們,臉上洋溢著真心的喜悅,眉角眼梢都含著春情。

江德昭身前不遠處,少年的指尖隨著人流時不時碰觸著身邊之人,肌膚相觸,那嘴角的笑意怎麽都藏不住。江德昭看著他們的指尖一會兒相互勾著,一會兒又被人群擠開,一會兒借著長袖的掩飾相互緊握,也不由得微笑。

不知何時,夜空中飄起了雪花。

江德茗怕冷似的縮了縮脖子,指尖更是麻木得毫無感覺。她使勁的搓了搓,溫熱的氣息呼在掌心裏,也逐漸結成了冰。

她卷著指尖,莫名的發抖,隱隱中似乎聽到有人在呼喚。

“德昭!”

手臂被猛地抓住,江德昭踉蹌,身子往前慣去,手卻被拉得往另一處。肩膀也被人摟住了,溫熱的觸感突如其來,頭上的人僵硬的喊:“有沒有被傷著?”

江德昭茫然的擡頭:“穆……穆大人?”

穆承林將她拉離了人群:“沒看到有人在縱馬嗎?別人都退讓了,你還呆呆的站在一旁,大過年的傷了人怎麽辦。”

江德昭左右尋去,果然看到遠去的一隊人馬:“我,我沒註意。”

穆承林嘆了一聲。

周圍的人驚魂已定,又開始漸漸匯攏,摩肩擦踵,把獨立的兩人又湊在了一處。

穆承林舍不得放開掌心裏那纖細的手臂:“你也來上香?”

“嗯,”江德昭順口氣,“德茗他們想要來玩。”

“他們人呢?”

“走散了。”

穆承林忍不住笑道:“今夜你怎麽呆呆笨笨的。”

江德昭驚訝,這才擡頭看他。穆承林一頭青發已經有點散亂,神色溫柔,正目光灼灼的凝視著她。

江德昭心口一跳:“你怎麽在這裏?”

“承芳來求簽,硬是拉著我一起陪同。現在還在觀音殿裏磕頭。”

江德昭莞爾:“求姻緣嗎?”

穆承林的笑意更深:“你也求了姻緣?”

江德昭面色一紅,在無數燈籠的映照下,整個人似乎也籠上了一層霞光。

穆承林瞬時也覺得自己的掌心開始熱燙起來,他松開手,擡頭看向頭頂飛揚的紅綢帶:“不知不覺居然走到了這裏。”

“這是……夫妻樹。”

“嗯。”

夫妻樹是廟裏最有名的一棵千年古槐樹。據聞是一對夫妻成親當日種下,許願兩人情意綿長一生一世。夫妻早就逝去,樹留了下來,越來越高,越來越壯。也不知道哪一年起,就有傳言,說若是男女將傾心之人的名字寫在紅綢上,拋上樹枝,來年,他們就能夠在樹下相遇相知並結成夫妻。

從那以後,來廟裏燒香的少年少女們都會來夫妻樹下拋上一根紅綢,上面寫下心愛之人的名字,許願姻緣。

兩人都是在盤陽城裏長大,自然知曉這棵樹的典故。

穆承林笑問她:“你要不要試試?”

江德昭道:“我又沒有傾心之人。”

“還好我有。”穆承林從一旁書桌上拿過筆,一邊寫一邊打趣,“不如我替你一起寫了,然後拋上去。”也不等江德昭拒絕,自己繞著樹下走了一圈,尋了一處,掂了掂被纏上了情鎖的紅綢帶,謹慎的往上拋去。

他那認真的模樣倒是讓一張銳氣的臉顯得格外的溫柔起來,飛舞的紅綢映襯下,衣擺上的吉祥花紋都格外的喜氣。

江德昭看著他那緊張的神色,也不由得捏緊了拳頭,眼神隨著那紅綢帶升降,等到它也如那千千萬萬的願望一起懸掛在樹枝上時,忍不住輕笑起來。

穆承林推開看了一眼:“我手勁很大,拋得太高了。”

“嗯。”

“這樣的話,我的願望也一定可以達成。”

江德昭道:“夫妻樹的典故說不定本就是莫須有的事,當不得真。”許願就跟求佛一樣,給你心裏一個慰籍而已。

“寧可信其有,不可信其無。”而且,不用等到來年,此時此刻,他中意之人已經站在了這顆樹下,陪在了他的身邊。不過,這話不能說,說了,江德昭就要惱了。

兩人出了廟,穆承林問她:“餓了嗎?”

“我要等德茗他們。”江德昭道,“等會就要回去了。”

穆承林指著廟墻下的攤子:“這裏是風口,站著冷,我們去那邊,順道吃一碗湯圓,去去寒氣。”

理由很充分,江德昭無法拒絕。

湯圓攤子有點簡陋,不過倒也幹凈,周圍坐著的大都是出來玩樂的少年人,一個個腦袋湊著,在熱氣騰騰中說笑著,吃著滾燙的湯圓,看起來十分的溫馨。

老板娘親自將座椅又擦拭了一遍,穆承林去了竈臺,親自拿了兩個碗和湯勺乘了熱水再燙過,一邊忙活一邊與煮湯圓的老人家說道著什麽。老人家抽空往江德昭的落腳處看了看,笑得慈祥,還對穆承林點了點頭。

老板娘重新放好茶水,問她:“夫人,你外子應該是做官的吧?”

江德昭楞了楞,臉頰上浮出一點紅暈:“我們不是……”

“哎呀,肯定是做官的。以前我在老家也遇見過,有的官人沒有做官的排場,多臟多累的地方都可以走動。隔三差五的在各個鋪子裏鉆來鉆去,問米價多少銀子一袋,雞蛋一斤有多少個,有的官人連別人家娶媳婦也去看,還仔細問夫家娶一個新婦要多少聘禮,得多少禮金, 擺宴席是多少銀子一桌,哈哈哈,可樂和了。”

江德昭抿著唇,笑了笑:“那真是一個好官。”

“對。”老板娘點頭,“那時候遭了災,那官人還親自上街巡邏,說怕有賊趁火打劫,自己還親手抓了兩個,差點把人的腿都給打斷了。隔天,把那賊人送去看守牢房,聽說看那些衙役怎麽審問犯人的時候,膽子都嚇破了。”

江德昭眉頭動了動:“大娘可還記得那位官人姓什麽?”

“不記得了,我那年是回老家辦事,沒住多久,災過了就走了。”

“大娘你老家是哪?”<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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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青巖縣。”

正好說完,那邊湯圓也熟了,穆承林親自端了過來:“一樣一個,都嘗嘗。”

桂花、紅豆沙、芋頭、果脯、芝麻等等各色湯圓,都落在一個碗裏,圓圓滾滾讓人食指大動。

江德昭胃口小,吃了四個就吃不下了。桂花的很香,紅豆沙的很糯,芋頭的微甜,芝麻的……太甜了,江德昭膩著味,最後一個實在吃不下了。

穆承林看著她拿著勺子在湯裏面繞了兩圈:“吃不完給我吧,別浪費了。”

江德昭尷尬:“這怎麽行。”又不是貧窮之家,富貴之家是絕對不容許這樣的事情,吃別人的剩食就跟嗟來之食一樣,很會讓人不恥。

穆承林的勺子在她碗中一撈:“我還在任上的時候,一粒米飯都不能浪費。土地太貧瘠,大部分的糧食又要上繳,農民們自己吃的東西都很少,只能多種一些紅薯。我初去的那一年,連米飯都只吃過幾餐。”

“那麽苦?”

“嗯。每個地方能夠種植的東西都不同,所謂的靠山吃山靠水吃水,沒有山沒有水的地方就只能想別的法子。我讓人鋪了路,每一條路都可以通往縣城裏,出了縣城,四通八達的道路又可以通往別的地方。路修得好,商人逐漸過來,有了人過往,就可以開鋪子,買茶水、打尖住店、買馬買驢子的人也多了,農民們不一定要靠著天吃飯,可以養得活家人,可以去外地買米過來……”

這些都是穆承林任上的事,平日裏他也不願意對外人說自己的辛苦。只是在這繁華的盤陽城住久了就忍不住居安思危,時不時想起過去那難熬的歲月,想起那些樸實的平民。

這樣的穆承林是江德昭很是陌生的,他不再是謹言慎行的新晉官員,也不是狂妄自私的世家紈絝,更不是那自甘墮落的賭場浪子。此時的穆承林讓人敬重,也更讓人……傾慕。

江德昭不動神色的傾聽著,聽他說他判的案子,聽他說那些任勞任怨的窮苦人,聽他說在任之時遇到的困難,被其他官員打壓,被鄉紳排擠,被平民誤解,甚至還會被人暗算。

江德昭問他:“你知道青巖縣麽?”

“當然。那裏有無數的凸山,山上沒有樹,到處都是黃沙。好不容易種上樹,一場暴雨下來,樹倒了,泥石流從半山腰沖下來,把村子都給埋了。”

江德昭等來了江德茗

和江德弘,穆承林送她上了馬車,站在原處遙遙相送。

江德茗玩得花了心,拉著姐姐的衣袖:“等會去放河燈吧?”

江德弘抱怨:“我要回家睡覺。你剛剛還在說累,這會子又要玩,別走不動了再叫我背你。”

江德茗一點都不稀罕他,只搖著江德昭:“去吧姐姐,難得出門一趟。”

“……好,一起去。”

沁河上,順著河流繞城一圈的芙蓉花燈又回到了原處,等待著有情人靜靜的將它拾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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